我在时光的身后苦苦追逐。
像极了千年前孤单的夸父的曾经。时光的百米速度有9"69,轻而易举地甩过我几个身位。《山海经·海外北经》记载了夸父逐日的故事。夸父是幽冥之神后土的后代,住在北方荒野的成都载天山上。他双耳挂两条黄蛇、手拿两条黄蛇,去追赶太阳。当他到达太阳将要落入的禺谷之际,觉得口干舌燥,便去喝黄河和渭河的水,河水被他喝干后,口渴仍没有止住。他想去喝北方大泽的水,还没有走到,就渴死了。夸父临死,抛掉手里的杖,化为邓林。
一个少年,告别放肆、浅薄,逐渐改变成另外一种更为平和与坚韧的姿态,诚恳生活。这其中的蜕变,自然可以勾勒出生命的创痛。我亦相信,这样的蜕变是正确的。它是生命赋予我们的勋章。人是如此渺小的个体,若没有坚忍,那只能感觉到更多的生之不安。生之渺茫确乎已是,但倘以笃谨严肃的姿态去做好每一件事,尚可于其中发掘出广大的意义。
你们曾伫立在我生命之河的一岸,一小撮人海投下了深深的倒影,由此那河流便更有了趣致。但那终究只是一帧无形的幻象。你们离岸而去,幻象便消失了,但我的河流亦不会因此干涸止息。
因为我的河床里,早已埋下了这珍贵的所有。映着阳光,倒影中就是你们前刻的如花笑靥。我必定在记忆中会珍藏我青春时代惯看的风景——校园里北门旁的杨树林黄了又绿,在明亮的窗外窸窸窣窣地抖动,秘色窑般釉质饱满的碎小叶片将阳光折射得充满了年少无忧的轻快。飞鸟像游鱼般从头顶飞快地穿越深深的树的海洋。金黄色的阳光被教室的窗棂切割成规则形状,撒落在贴有标准答案和伟人画像的墙壁上。白色轻柔的校服被热风随试卷和书页以其不安分地鼓动着,微微裹挟有一种汗水的粘稠。静静停在地下车库的自行车,陪伴我们在夜色里乘风破浪。不时有天真无知的莫名小虫趁窗户罅隙钻进教室,很快又索然无味地失望离开。
我还在时光的身后苦苦追逐。
在这场结果渺茫的竞技里,胜负已不重要。时光纵然在飞奔,但粗心的他已掉落无数珍贵的纪念。我轻轻拾起这些掉落的珍宝,原来都是你们的人生倩影。
那些时光遗下的角落,都被我精心收藏。它们拼凑成二十一个立方块,最后组合一副魔方。时光如水般的流动,缓慢推动魔方的旋转,于是出现了一条梦幻蒙太奇。你们和我的所有,在这里全收纳成跳动的影像。
三,二,一,光转开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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